来自中世界

【另一篇古早的短文】

Edledhron坐在火边数着他刻在竖琴上的印记，划下了标示第17个百年的记号，第二纪1700年。

与Sauron的战斗越来越陷入被动，近日传来的命令都是坚守。

坚守。比较无聊的一件事，时不时敌人来袭就打上那么一小仗，时不时还得无奈地撤退上一截子，不过似乎Gil-Galad王并不很着急，只是说，继续坚守。

"想什么呢？Ed？"身边的战友大力拍了下Edledhron的肩膀，"又在折腾你的琴？正好弹首曲子吧，我们唱唱歌。"

"好啊，"Edledhron笑了一下，坐直身子，拨动了琴弦。

坐在同一个篝火边的七八个精灵都唱了起来，歌词是最近流行的光荣之战，歌声很是激昂，但是在眼下节节败退的情境下感觉鼓舞士气的力量打了三分折扣。Edledhron只是弹着琴，琴声颇为与众不同，略去了很多音符但是乐曲的味道反而更足，因为他只用左手拨弦。不过周围的战友已经对他的怪行司空见惯—比如他的右手总是戴着手套，他腰间悬着双剑却只用左手战斗，他能用一只手将竖琴弹得如此美妙却从不曾开口唱歌—他们和着他奇特的琴声唱得颇为热闹。

这时候队长轻轻走过来，轻轻碰了一下Edledhron，"跟我来一下，领主想要见你。"

Ed停了琴声，"你们继续，我先离开一下。"站起来收好琴，跟着队长默默离开。身后的歌声停了片刻，又响了起来。

见到领主之后，他却打发开了队长，"跟我来，Lord Elrond想要见你。"

Edledhron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毛，跟了上去。

"好的，你可以走了，"Elrond这么说，看着领主走开，他转向Edledhron。

Ed投以一个询问的目光，Elrond微微摇了摇头。"陛下想要见你，"他说。

"不是我说的。"看到Edledhron的目光，他又说。

"好吧。"Ed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Edledhron进去的时候，Gil-Galad正独自在营帐里踱步，时不时对着墙上的地图和桌上的几封信件皱眉头。

"陛下，您找我？"EdLedhron行礼，打破了沉默。

Gil-Galad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里有那么点咄咄逼人的意思，Ed安静地与这位Noldor High King对视，他猛然意识到自从Gil-Galad成年自己还没有面对面见过他。他长得真像他的父亲，Ed想，连表情都像。

"你还打算装多久？"Gil-Galad终于开了口。

"在你面前原本没什么好装的， Ereinion. "Ed说，亮出了他戴着手套的右手，手心里一片可怖扭曲的烫伤痕迹。"是我，Kanafinwe，Faenaro的儿子。"

"…Kano叔叔。"

Maglor万万没有料到，Gil-Galad，High King of Noldor，扑过来抱住了他。

这一句"Kano叔叔"带来的是千年前的记忆—彼时对Angband的合围尚在，Maglor还与兄长并肩驻守Himring和Maglor's Gap，High King的头衔还属于Fingolfin，很多故人还活着，很多罪恶还没有发生—那时他曾经见过Fingon年幼的儿子，Ereinion，他曾经用清澈的童声叫他"Kano叔叔"。

"…"，Maglor迟疑着拍了拍Gil-Galad的肩膀，"Ere，谢谢你。"

Gil-Galad放开了他，"你这些年都在哪里？怎么会…到了我的军中？Elrond知道吗？"

"愤怒之战结束之后，我沿着海岸线行走，走了很久，去到了很远的地方。"Maglor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再次陷入战火…见过Elrond之后才知道，Celebrimbor建立的王国已经毁灭在Sauron手中。既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本以为心中的火焰早已冷了，却无论如何总是难以袖手看这片土地再次陷于黑暗…于是我回来战斗，仅此而已。"

"你没有必要隐姓埋名，"Gil-Galad说，"你本可以以Feanor的儿子的名义重新召集Eregion散落的精灵。"

"Feanor的儿子在这里早已不再是一个荣耀的称谓，虽然我永远不会为我的父名羞愧，我也不曾否认犯下的罪行。或许你能够原谅…但是它们永远不会被中洲遗忘，更不会被我遗忘。"Maglor的回答让Gil-Galad的目光有些黯淡。

"那么…我只能继续在这里做这个孤家寡人。"Gil-Galad叹息道。

"我知道你的不易。在一个族群走向衰微的时代戴上一顶沉重的王冠，是我们这一代的错误给了你这些无奈。可是你做得已经不能再好了。"Maglor说，他的声音优美而沉厚，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而且，Elrond不是在吗，这孩子从小就长了一双忧国忧民的眼睛，"Maglor的声音中有了一丝笑意，然而却很快再次转向悠远的回响，"得知他选择了精灵的命运时，我感到很敬佩他的勇气，但是，也不知该称为勇气还是愚蠢…因为精灵的生命，承受的毕竟太过沉重。"

Gil-Galad看着久别的堂叔，突然觉得他和儿时记忆中的样子有所不同。他的目光中没有了某种曾经Feanor的儿子们眼中都有的东西，当初的孩童不曾理解，现在他意识到，那是被绝望中的誓言和诅咒压迫的悲伤和焦虑。而现在，那种东西消失了，他眼中的火焰没有熄灭，只是燃烧得更平和从容，悲伤还在，甚至更加浓郁，但是化入了平静，让他突然觉得离Maglor很远—他还在苦战，而Maglor，似乎已是超然。

"那么，你打算怎样？"Gil-Galad问道，"或者说，我该让你怎样。"

"我依然是陛下的子民啊，但是我希望你让我回去继续做Edledhron，我会陪你战斗到胜利，或者死亡。然后…"Maglor笑了，"我也是有野心的，或许在放下一切之后，可以靠着这沉重的无限生命，走遍这世界的许多角落。"

"好，那么为了这野心，我们就继续战斗。"Gil-Galad的脸色亮了一些，"我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援助了。"

"我相信你，Ere。"Maglor戴上右手的手套，用这只承受过巨大痛苦，却也握有过至胜至美之物的手拍了拍Gil-Galad的肩膀。

"谢谢你，Kano叔叔。"Gil-Galad再次简短地拥抱了Maglor，然后他回头扫了一下墙上的地图，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Edledhron！"

"是，我的陛下。"

"归队吧。"

【注】

Edledhron的意思是person who is exil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