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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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告诉我。”

Jor-El回头看着蝙蝠侠。

布鲁斯猛然觉得这个眼神非常熟悉，而他在想起这熟悉感的来源之前内心就已经警铃大作。

然后他想起来了，这很像是当他初次作为蝙蝠侠与超人相见的时候，听到他说“你会流血吗”的时候，超人给他的目光。

那个时候他无所畏惧，尽管他没有铠甲也没有氪石，面对超人他脆弱如纸，或许因为那时候他对超人的恐惧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东西：偏执的愤怒、无理的决心、殉道者情结。而且超人就如意料之中，傲慢地疾飞离去。

而现在他感觉到了恐惧。他来不及，也全然不知道是否有任何可行的应对。

***

核爆发生在大气层之外，因而丝毫没有传来声响或是冲击波。

但布鲁斯像整个东海岸天空下的所有人一样抬头仰望。他没有来得及捕捉到最初的闪光，只看到核火球点燃了云端以上的大气，那光收缩熄灭得极快，但那个时刻感觉极其漫长。

结束了？超人将恶魔送上了太空，然后他们一起在核爆中化为灰烬？

“没什么有效信息。”一个声音说。

什么？

***

“你们是希望那枚聚变炸弹也杀死Kal的，在明知他在竭力拯救你们的时刻。”Jor-El平静无波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布鲁斯猛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他平躺在那张医疗床似的装置上，很显然刚刚又被塞进了那种虚拟现实的记忆重放。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袭来，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束缚，但他一时间甚至不想坐起来。他伸手摘掉了从来都没有报警过的呼吸面罩。这该死的外星思维侵入技术，还有这几乎没法以正常逻辑对话的外星AI鬼魂。

“技术上来讲不是我[1]想用核弹杀死超人，”布鲁斯望着头顶的氪星飞船结构说，“自从核弹这种武器诞生，就总有些人满心是对它病态的恐惧和迷恋。”

“看来对核弹对他的影响你们没有任何直接观察数据了。”Jor-El根本没有看他，话也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布鲁斯皱起了眉，这氪星鬼魂的关注点全然不像是父亲对儿子，倒更像是学者对研究对象。是文化差异，还是这家伙把自己的意识数据化的时候去掉了情感部分？他要了解这些数据有什么目的？

作为一个已经毁灭的文明存留的，或许是最后一个……智能体，他会有什么目的？

一种巨大的危机感猛然升起，布鲁斯深吸一口气。然而在下一秒钟他发现自己从进入这艘飞船以来第一次真正冷静了下来。鬼魂也好，AI也好，外星价值观和思维方式也好，他可以无声无息地读心或是随时把自己塞进虚拟现实里也好……蝙蝠侠现在需要思考，需要揣测对手的动机和行为，需要收集所有已知的信息。

好在比起绝大多数地球人，他对超人与他的母星算是稍有了解。可笑的是这几乎全都是在超人死后才知道的——在超人活着的时候，蝙蝠侠几乎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他有什么弱点，如何才能伤害他、杀死他。而在他死后，在布鲁斯能以获取情报为由阻止自己因尴尬和愧疚从玛莎面前逃开的时候，他听到了不少带来更多尴尬和愧疚的故事。

从玛莎口中他知道了一个婴孩是怎样从天而降，坠落在堪萨斯的麦田里，或许比起其他的无数可能，这已经是最幸运的一种。然而克拉克依然不得不以整个童年挣扎着适应这个星球，痛苦地发现自己的不同，试图寻找自己的来处与意义。他也知道了佐德为何追逐Kal-El而来，为何会试图改造地球，为何最终以这般的愤怒与绝望与超人战斗，至死方休。

所有这些信息在布鲁斯脑子里闪过，其中的联系终于猛然点亮了他的大脑：他面前的Jor-El正是亲手把儿子送来地球的人，但他送来的从来都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死去文明最后的幸存者，而是那个死去文明的一颗种子，这才是佐德跨越星海追寻的东西，而现在看来，它一定还存留在地球上。现在，Jor-El，这一切主导者苏醒了，掌握着这最后一艘氪星飞船，他要做什么？

“Kal就是那颗种子。”Jor-El突然说话了，正如布鲁斯所猜测，他真的可以不经任何可见可感的操作读取人的思想，“你很敏锐，地球人。”

“可是……”布鲁斯暂时忽略了被外星人透视思想这件事是何其糟糕，这之中还是有一点无法连上，不合逻辑，“早在佐德来之前克拉克就已经见过你，可是他……你没告诉他！为什么！？”

在称赞他的敏锐的时候Jor-El没有看他，但听到这个问题他回了头。

他的面容平静无波，这次连那令他警惕的眼神都没有。

***

那怪物不仅是双眼，是整张脸都亮起来的时候，当然知道这毫无意义，布鲁斯还是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做出了防御姿态挡在面前。但下一秒钟他并没有在高热中化为灰烬，相反他抬起头，看到一个令人震撼的景象：一个女战士背着剑盾的背影，用交叉的双臂为他挡下了这一道人类决然无法幸存的灼热光柱。

哦，天呐。

然后是她的战吼声，然后超人回来了，带着一道风雨从天际而来。

“你找到那长矛了么？” 超人砰一声砸在他面前的同时说。

还是这么傲慢。

“我有点忙来着。” 他回答。

等等，超人……？那女人，神奇女侠在说什么，可布鲁斯发现自己走神了。

不对……我这时候都不知道什么神奇女侠，这不对……而且超人死了！

“……另一个世界，我的世界。” 超人的声音重新钻进他的大脑。

他的世界！这好像让布鲁斯想起了什么，他却一时间捕捉不到。

布鲁斯发现自己的手指自动地给榴弹发射器里塞着氪石弹，同那两个神明一般的超能者站在一起，等着迎战来自氪星的恶魔。当超人问他“她跟你一起的么”的时候，他甚至流畅无比地自动回答道“我以为她跟你一起的”。

但这不对，不对……这不是正在发生的事！

然后从怪物身上喷发的毁灭性的能量波他们袭来，就在那个瞬间，那金色的利光猛然照进了蝙蝠侠的大脑。他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瞪视着这耀目致盲的强光，然后他整个人被灼热的电光、能量与冲击波所吞噬，他在被击碎骨骼和烧成焦骨之前就已经死去。

但这不是正在发生的事。

***

Jor-El俯视着他，表情依然平静，目光难以捉摸。

“Impressive.”他说。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蝙蝠侠回答。他的话带着喘息，他头痛欲裂，双眼好像真的被强光晃过一般难以聚焦，他荒谬地感觉到身体正在从虚拟的暴烈死亡体验中恢复，但他的大脑清醒无比。

对方依然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布鲁斯明白了，来自氪星的一切都几乎像超人一样坚不可摧，他腰带里带着氪石，可他这时所面对的甚至不是生物！他没有其他任何手段可以在这个全然被Jor-El掌控、拥有无数他无从理解的氪星技术的空间里和这个AI意识对抗，他甚至无法反抗对方时时刻刻地读自己的思想。但幸好这普通的读心术看来无法提供精确的数据，幸好他还有一样对方想要的东西，他的记忆。

他对自己大脑的掌控，是他唯一的筹码。

蝙蝠侠慢慢从那台子上坐了起来，平视着Jor-El那并不存在的双眼，他露出一个略带惨淡自嘲的笑容：“现在，我们可以谈判了。”

[1]这其实是个英语里“你”和“你们”不分的问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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氪星技术直接读心这个是我从MOS剧情里发散出来的：一开头的时候Jor-El曾经脑控自家机器人攻击，还有露易丝对大超说“They looked into my mind”

在仔细琢磨MOS剧情后真的发现，乔爹确实没有告诉大超Codex的事儿，真的挺微妙的。于是我就滚滚私设黑乔爹啦【够】

这篇文比我一开始想的难写好多……因为它，太走心走理念了。乔爹虽然是被我搬来当一块来告诉蝙蝠一些超人相关真相的砖，但我还是非常非常想把他写得合情合理。

我也不算是黑化了他吧？他的核心利益和动机本来就跟人类无关，他比佐德更尊重人类文明，但说到头来他毕竟与我们并非同类，而且超人之死，让他改变了一部分对人类过于乐观的想法。

以及老爷有没有很苏？